在当代贵州乃至中国绘画史上,刘知白是当之无愧的用精神和生命作画的大画家。
知白先生,原名刘庭坦,号白云,晚号如莲老人、野竹翁、老藤、老梅等,为当代著名山水画家。他于1915年出生在安徽省凤阳县府城镇一个富商之家,自幼痴迷书画,一生不慕名利,远离画坛,潜心艺术世界70余载,2003年8月14日辞世于贵州省贵阳市,享年88岁。刘知白早年曾随乡贤习作诗文,同时临摹《芥子园画传》,并在外祖父的指授下,临习汉隶、北碑,兼颜、柳、欧、赵及苏黄米蔡“宋四家”法书。从他“独看梅花瘦,玉骨纯洁色”的咏志诗句中,可以看出当时未满20岁的少年刘知白已经具有了一定的思想境界。1933年,他考入苏州美专国画系,曾加入朱竹云、张星阶办的“百花画馆”研习国画。当时的国画系主任顾彦平先生很是欣赏刘知白,对其提掖有加,收其为入室弟子。刘知白跟随顾先生研习“四王”,但是他自己却对石涛、石谿等四僧以及“二米”(米芾及其子米有仁)的作品兴致颇浓。刘知白曾说,“作为一个画人,一要老老实实学传统,二要广师造化,三要经得起寂寞,四要敢于不断超越自己,五要不畏艰难险阻,不畏老之将至”。他所言“学时有他无我,画(化)时有我无他”的治学思想,要求学习传统时踏踏实实,苦心追摹,再从师造化中去领悟传统,最后以我法画出自家山水,真正做到“我手画我心”。他对自己习画历程总结归纳为“法、守、功、化”四个字,纵观老人70载的艺术人生,正是从这四个字一步步走过来的。他学米芾、石涛、石谿、徐青藤、黄宾虹等,一学就是60多年,不仅是学他们的笔墨之法,更是从中领悟传统艺术的意境和大师们的精神思想。故此他说:“画者须从古之大家处得法,了解传统之流变,了悟我国文化之精神,于造化之中得自然之涵毓,胸存万千气象至神游造化方可随心所欲。”刘知白一生视名利如浮云,他一生远离“繁华画坛”,坚守着一种艺术的自由品格和独立思想。他的画是其艺术生命的一曲交响乐!晚年变法更是其绘画生命的“绝唱”!
宋代禅宗大师青原行思提出参禅的三重境界:参禅之初,看山是山,看水是水;禅有悟时,看山不是山,看水不是水;禅中彻悟,看山仍然山,看水仍然是水。如果把绘画艺术比作是参禅悟道的话,刘知白先生的学艺过程就经历了这三个层面的反复。他就如同一个修道的禅师,超然物外,神归画中。
与某些终其一生一成不变的画家不同,刘知白所呈现给我们的绘画艺术在不同时期具有不同的面貌与特质。其习艺研画经过了一个由“渐修”到“觉悟”、再到“顿悟”最终“大彻大悟”的漫长而艰辛的过程。今天我们翻检其一幅幅遗墨,无论是把玩自赏不过盈尺的册页小品,还是馈赠友人尺幅较大的力作,都可以看出其扎实的传统笔墨而又充溢着变革精神的求索轨迹。他早年考入苏州美专国画系并得到系主任顾彦平先生的赏识,在恩师的“耳提面命”言传身教下,由在中国绘画史上产生过重要影响的“四王”入手,循规蹈矩,亦步亦趋,边吃透传统,边参悟画理,故其早期作品多呈现出“中规中矩” 的传统笔墨意境。这一阶段应该说是“看山是山、看水是水”的参悟之初。后来随着笔墨锤炼的日渐成熟,他已经不满足于现有的水平,决意跳出“四王”窠臼,对“米家山水”及明末清初的“四僧”作品兴致渐浓,尤其是对“二石”(石涛、石谿)情有独钟,对石涛的“笔墨当随时代”更是颇多感悟。因而这一时期是其作品由探索到实验的“渐修渐变”过程。在学习摸索中总结出“学时有他无我,画(化)时有我无他”的治学思想。像一代金石书画大家吴昌硕那样“苦铁画气不画形”,刘知白的山水讲究“以气驭形”、“以神传形”。为其以后创作形成“白云自有白云法”的大泼墨山水的个人风格奠定了基础。此一阶段也可以说是其“看山不是山、看水不是水”的有所悟有所得时期。最后一个阶段即是其在浩瀚博大的传统艺术王国中“入乎其内”又能“出乎其外”,是其绘画艺术在“法、守、功、化”四字真言综合作用下的集中“喷涌”,是真正入旧出新、法古变今的“大自由大自在”时期,即所谓的画理参透“看山仍然山、看水仍然是水”已臻艺术之至境。
—画坛大家刘知白先生的艺术人生
的确,在刘知白漫长的艺术人生中,其“耄耋变法”最为学术界所称道,也是其丹青生涯中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,相对于齐白石当年的“衰年变法”似乎更具有创新意味与学术价值。这一点也引起了学术界和美术界的一片“惊叹”。著名红学家、书画家、文化学者冯其庸先生,著名美术评论家以及书画家郎绍君、陈绶祥、陈传席、陈履生、刘骁纯、梅墨生等人纷纷援笔著文,不惜笔墨介绍其艺术成就。这让我们欣慰的看到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无论有无光环,也无论光环大小,最终还是要用作品来说话!
刘知白的泼墨山水看似“粗服乱头”,章法全无,实则是逸笔草草、率性而为,满纸云烟,汪洋恣肆,气象氤氲,酣畅淋漓,可谓天真烂漫为我师,无意于佳乃成佳。知白先生画中透露出的野逸气,是“从心所欲不逾矩”的一次大超脱和大超越,是其多年翰墨丹青浸淫濡染后形成的“自家模样”,也是其才、学、胆、识、功、力经年累月锤炼砥砺后的“总爆发”。“ 耄耋变法”也标志着刘知白先生真正从绘画艺术的“必然王国”一跃而进入了艺术的“自由王国”,从而也使其成为中国现代绘画史上颇具代表性的“泼墨大家”,刘知白的名字也被他的艺术之光所照亮,进而使其成为与一些大家巨匠可以比肩量力的重量级人物。
刘知白虽以山水独步艺坛,但其花卉,尤其是所作金鱼,也是信笔天成,妙趣自然。虽然他极力推崇八大、石涛,及至后来的吴昌硕、齐白石,但其笔下的一草一木、一花一叶乃至一鱼一虫,都是自出机杼,直抒胸臆,因而也就有了自家面目。先生还擅作指画,笔墨纵横中颇多古人意趣流露其间。知白先生还擅金石篆刻,曾设“白云铁笔馆”课徒,并以此治印鬻画谋生;还精于书法、诗词,可谓画、印、书、诗四者皆能,所有这些都为其厚积薄发积聚了瓷实的基础。
一个时代自然有一个时代的艺术和艺术家。刘知白先生的“大器晚成”,除了得益于他的天资颖悟,勤勉笃学,潜心向艺,坚持写生,笔耕不辍外,还有幸得遇伯乐的慧眼识珠与精心栽培,以及向等大师巨匠们的求学与问道。因此他的早慧与成功,并非偶然。时光荏苒,如今刘知白先生辞世不觉已有七个年头,今年又是先生诞辰95周年。我们之所以纪念他,为他出版历经岁月沧桑而依然散发着鲜活生命力的画作,就是为了让我们的时代记住这样一位度尽劫波而矢志不渝的老画家,记住他的杰出绘画艺术,更记住他的高尚人品。
“藏胸丘壑知无尽,过眼烟云且等闲”,这是“一代儒宗”马一浮为丰子恺先生撰写的对联,用在刘知白先生身上当不为过。的确,透过岁月的浮尘,某些曾被捧得“发紫”的所谓“大家”、“大师”,随着时光的流失,渐渐褪去了当年的光环;同样一些鲜为人知的真正有实力的书画家,尽管或“生不逢时”,或英年早逝,在岁月的长河和世俗的眼光中几近湮没,但大浪淘沙,流云散尽,终有一天他们会慢慢“浮出水面”,继而走进我们的视野。生前潦倒,逝后哀荣的黄秋园、陈子庄、余任天,还有晚年才声誉鹊起的刘知白先生不都是很好的范例吗?
2010年8月于杭州西湖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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